◎遺憾中期盼奇蹟出現
二○一四年元月,來自馬來西亞的陳友福師兄,繼承同修李彩蘭師姊的遺志,行在師姊生前最熱愛的慈濟菩薩道上,終於親蒙上人授證慈誠。透過螢光幕看到這一則報導,不禁回想起四年前的往事。
二○一○年十二月七日,上人為海外歸來的一千零四十八位弟子授證暨歲末祝福。上午場全是馬來西亞回來的菩薩,總共五百三十九位。上人在圓緣時說道:「每年此時,我的弟子紛紛從海外歸來了!來到我的面前,很多人眼眶裡含著淚珠,可以想像那一分想師之情多麼殷切。好不容易靠近了,淚珠滴呀滴在師父手上......」
滴在上人手上的淚珠,想必也包括彩蘭師姊的珠淚吧!
原本預定八日圓緣,最後因為八日下午要在人文志業中心召開董事會,上人才提前一天為海外回來的菩薩授證。八日上午,眾人齊集火車站送駕,這時,林俊龍執行長帶來一則不幸的消息。
「馬來西亞有位師姊一早醒來頭痛欲裂,昏倒在浴室,被發現送急診,腦部有大量出血,診斷出先天性的腦部血管畸型,要先進行腦部減壓手術。」林執行長又說:「情況不是很樂觀!」聽罷,上人心頭為之一沉。雖然行腳在外,時刻都懸著一顆心,每到一站,就指示隨師師父電話追蹤關心彩蘭師姊的病況;雖然遺憾,但仍期盼有奇蹟出現。
◎未授證就承擔幹部
雪隆分會也陸續回報師姊的相關訊息。四十六歲的彩蘭師姊加入慈濟四年,原本只是一般會員,因為參與環保回收,深入了解慈濟,積極參與醫療志工、老人院關懷、環保、海地震災募款等活動,進而參與見習、培訓。因為她的精進、與人為善,協力組長力邀她承擔協力副組長;尚未受證就承擔幹部,打破慣例,可見師姊能力強、人緣佳,相當負責精進。
師姊與長她十一歲的陳友福師兄共組家庭,育有十七、十五歲的一對女兒,和十一歲的小兒子。夫婿開設貨運公司,有百多名員工,彩蘭師姊不僅是夫婿的賢內助、孩子的好媽媽,更是事業上的好幫手,夫婿倚賴她甚深。走入慈濟後,仍將家庭照顧得無微不至,是位完美的善女人。
在忙碌緊湊的生活中,彩蘭師姊不時會有頭疼狀況,喝杯咖啡稍事休息一下就會緩解。雖也曾在當地醫院做過檢查,但一直未查出正確病因。換句話說,師姊並不知道自已有先天性痼疾,只是一心一意希望來臺面見慈顏,等待上人親自為她別上委員證。
行腳期間,上人與大眾開示說:「生命的長短無法預知,但要及時把握生命,以開拓生命的深度和廣度。」不諱言「心裡負擔很重,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她的家人?」比較安慰的是:「幸好提前一天為她授證,至少也達成她的心願。」
◎難割捨的愛別離苦
十二月十九日,上人行腳歸來。翌日一早,陳友福師兄攜兒帶女,在兩位摯友的陪伴下,來到精舍面見上人。在上人座前,師兄雙眼緊閉,臉上因為痛苦而扭曲,雙手握拳,雙腳幾乎要痙攣了,不時發出低沉的呻吟。上人重複說道:「她的心願是要得到師父授證,因緣也是很不可思議。剛巧臺北有重要會議,必須提早一天為大家授證,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;否則,若按照原訂計劃在八日授證,她就無法如願了,說來她也是很有福......」師兄悲不自勝,那分難割捨的愛別離苦,整副身軀幾乎要從椅子上滑落下來。
這時,上人起身,走到茶几前面;師兄忽然睁開眼睛,問了一句:「我可以稱呼您為師父嗎?」上人頷首慈可。師兄直趨座前跪下來,情緒整個崩潰了,痛哭失聲,淚水已然決堤......。
萬般不捨都抛卻,陳師兄哭過了,心情也比較平復了。上人囑咐師兄:「你要做師父的好弟子,心就要放下,雖然不捨,我們也要為她祝福。你要轉換心境,才能解脫愛別離苦的纏縛。」
是日下午,上人趕到加護病房,俯首探視彩蘭,輕撫她的手,殷殷叮嚀:「妳一心一意要回來受證,師父已經為妳授證委員。因緣不可思議,妳受證的心願已經完成了。一切要放下放開,先生女兒都來了,這都是好因緣。妳的願望已經達成,應該了無遺憾了!」彩蘭無言,但她一定懂得上人的心。
◎人人不捨,祝福變成助念
帶著兒女到環保站做環保的陳師兄聞訊,匆匆趕來會合。他向上人表示,是晚打算先回馬來西亞一趟,處理一下緊急公務,隨即回到愛妻身邊。上人心想:「會不會來不及啊!」但仍囑咐師兄要安下心來,先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。
上人一回到精舍,就接獲訊息,彩蘭生命徵象直往下掉,醫師將要進行腦判。據說,陳師兄用顫抖的手簽下同意書時說:「我知道彩蘭很愛慈濟,也愛做慈濟事,這幾天感覺她傳了訊息給我,要我幫她做器捐。我心裡明白,但情感上一直想逃避。其實,我已經下定決心,要幫她完成這個心願,可以救很多人!」隔日,二度腦判後,捐出身上可用的器官,計有心臟、肝臟、兩枚腎臟、兩枚眼角膜,心包膜及血管,四肢骨骼與靭帶等,可以嘉惠數十人,幫助數十個家庭撥開愁雲慘霧回到正常生活。
遠在吉隆坡的雪隆分會,多日來,大家聚集在一起為彩蘭祝福;獲訊後,人人不捨,祝福變成助念,幾百人口誦心惟念佛,祝禱彩蘭早日乘願再來,回歸上人身邊。
◎求願得願,生命延續在人間
二十二日,上人在志工早會以「來時人緣很好,付出也無遺憾,如此精緻美善的人生」讚歎彩蘭師姊善解人意,懂得安排時間:「她從遙遠的馬來西亞回到心靈的故鄉受證,求願得願,完成她人間菩薩的大願,這種信願行實在不可思議!她不只是等著師父回來看她,她也不忍心她的先生來回奔波;此時她的身體化無用為大愛而善用,生命還可以延續在人間,這都是她的價值啊!她真是一位人間菩薩,善女人,善知識婦。」
當天下午,上人再次趕赴醫院探望已經完成器官捐贈的彩蘭師姊。近兩個星期的牽掛,終於有了圓滿的結果。
二十三日上午,陳友福師兄帶著兒女進來精舍向上人辭行,同時表達感恩,感恩醫護團隊的全力照顧,還有志工菩薩的陪伴,更感恩上人的慈悲開導。他敬師愛師,承諾會接續師姊的心願,繼續走在這條菩薩道上。此時,師兄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,神情有陰霾過後的從容自在。
二○一二年元月,為了感恩醫護團隊守在病榻照顧師姊的恩澤,陳友福師兄專程從馬來西亞飛來花蓮五天,投入慈院志工服務。每一個輕柔的撫慰、每一句由衷的感恩,他都感覺是愛妻牽著他的手,兩人並肩攜手做人間事。想起有一首歌《牽手》:「因為愛著你的愛,因為夢著你的夢;所以悲傷著你的悲傷,幸福著你的幸福;因為路過你的路、因為苦過你的苦,所以快樂著你的快樂、追逐著你的追逐。」(二○一四年元月十六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