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四年一次的醫院評鑑,很感恩上人的全然信任,將醫院託付給我們經營,到底我們做得好不好?無論名稱是玫瑰或薔薇,有否努力綻放芳香呢?當然我們自己也會衡量。但總希望藉由專家之口,予以鞭策和改進;如若專家有所肯定,也是對我們最大的鼓勵。
◎抽背條文,密集開會
評鑑前的週末,很感恩北區一千七百零四位師兄姊,加上本院四百六十四位同仁,大家以合齊恭敬的心,攜手投入大清掃。如同齋戒沐浴一樣,希望當天連空氣中都沒有灰塵,用最好的一面歡迎評鑑委員。
臺北慈院有一千八百位員工,每位同仁都非常愛我們的醫院。就在評鑑前幾天,主秘告訴我,樓上教學部的醫務助理,為準備資料做最後的補強,已經很多天沒有回家。因為愈靠近評鑑,晚上留下來的人就愈多,沒有地方可睡,她們才向主秘求援;我方才知道,有非常多的基層員工是如此看重評鑑這件大事。
評鑑前,同仁見面不是互道早安,而是背誦條文。我抽問你幾條,你問我幾題,比大學聯考還要慎重。有的人回家,請太太充當委員抽背條文,太太很擔心先生是否累壞了,怎麼感覺怪怪的;也有人回家請先生為她考試。大家念茲在茲的,都是評鑑時如何爭取更好的成績。
評鑑前一個半月,為了讓全院同仁了解醫院整體的運作,以免剛好被委員問到答不出來,或答非所問。每周一早上行政主管開會、下午到晚上是所有陪評人員開會;每周二技術檢查室主管開會;每周四早上是實習和住院醫師開會;每周五早上專師來開會、下午是主治醫師開會。偶而會看到有些人眼神渙散,也有人正低頭玩手機,好像還在擔心病患。花了這麼多的苦心,不免會覺得會議是否無效?甚至週四晚上還為了醫師週五有門診或手術中,再加開一場會議。
◎使出渾身解數,爭取評鑑好成績
這次評鑑,全院同仁合和互協表現出高度的凝聚力,令人讚歎和驚訝。但我自己也很懺悔,因為壓力很大,對同仁期待高一點,也許話講得直接一點,讓大家有壓力。有護理主管分享我說過的一句話:「我們醫院的成功,不一定是你的因素;但院長希望醫院如果有失敗,不要因為是你!」她說她當下壓力倍增,回去轉告所有護理同仁,大家無不繃緊神經。又有一次會議,我是比較心急啦:「大家要榮辱與共,不可有害群之馬。」會議結束前,我只講了一句:「我們是一鍋很好的稀飯。」大家回到工作崗位後,就此放下一切全力衝刺評鑑了。
在兩天的評鑑過程中,同仁表現得非常有自信。當然事前已有叮嚀:「萬一你被委員問到不會回答時,不能光在旁邊傻笑,馬上要有人上去補位。」這一點大家都做到了。不僅第二個補位,第三個馬上打開ipad查證資料立時遞過去。第四個已經拿起「小蜜蜂」給下一個可能會去的單位,告知委員問了這一題。
很感恩每位男眾同仁將領帶整燙筆挺,白衣服也非常的潔白。曾經請主秘發過兩次公告,這些服儀細節不可忽略。開會時,我就直說了:「領帶不可以穿得像炸油條,袖子不可以捲起來像要打架一樣;要準備一套最潔白的衣服,像過年一樣在當天穿出來。」當各個服裝整齊出現在我面前時,讓我十分讚歎,男眾不僅精神飽滿,又英挺帥氣,還有護理主管偷偷跑去染了頭髮,看來精神十足。安娜督導的眼睛還會說話,她說:「用睫毛膏是為了讓我的眼神看起來非常有自信。」每個人都使出渾身解數,一來表達對委員的尊敬,更代表院內同仁的向心力。
◎中醫部的會議室太小?
第一天早上,大家正列隊等候委員蒞臨時,忽然接獲通知,要我們立即備好感控和急診的資料,會前會也從三十分鐘延長到五十分鐘。委員好像是有備而來,大家都如臨大敵。
當天風和日麗,看見委員一一走下車,心情不禁往下沉:這些委員作風比較嚴厲,有的人不管講評、打分數都不留情面,在業界各有響亮的外號。
兩天下來,其實,對委員們超逾標準的指教也是非常感恩。委員犧牲休息時間,將全院地毯似的走透透,所有類別的人都問過,整個臺北慈院,只有三個單位沒有去,那分認真的精神令人感佩!也很感恩有這麼用心的委員幫臺北慈院作體檢。
有的委員負責教學醫院評鑑,對本院來說,只有通過與不通過,壓力相對比較小一點。有位委員繞一圈下來,我說,還有動物室和教學部要展示給他看,他說你們展現的一切已經超越醫學中心了,根本不用看。讓這兩個單位的同仁感覺很失落,他們是準備得如此之周全。
有位委員是某大學的教授,他說他很嫉妒。他問到的這位住院醫師剛好是從該校畢業的,實習後,來到本院服務。這位學生堅持臺北慈院的中醫部是最好的。他說,在場只有老師和你,你講實話;他以為這是事先叮嚀過的。學生說,真的是最好。委員又說,你一定要講缺點,否則我無法結束。這位住院醫師想了一下說,每次開會時,氣氛都很熱烈,但房間好像小了一點。
講評時,這位委員就問:「你們為什麼不支持中醫,開會的場地那麼小?」我說:我們從上人開始,都很支持中醫。特別是花蓮總院的中醫部,門診量都排第一名;臺中、臺北慈院的中醫部都受病人喜愛,也受我們喜愛。他們會議室小,是求地利之便,其實全院大會議室很多,他們都可以申請使用啊!
◎委員有所指教,馬上辦、立時辦
急診和病房的病患,委員們也一一去查訪,這些病患很感恩大醫王和白衣大士的照顧,也竭盡所能的要表達他們心中的感恩。諸如病人權益、同意書,醫病之間的講解等等,他們都講得非常好。有位病患被推出來時,躺在床上的老先生居然舉起右手說:「我要出去為臺北慈院得分啦!」護理長看了也非常感動,病患是如此愛護我們。
也要感恩總務單位,當委員走到學生宿舍前面,發現櫃子沒有上鎖,隨口說了一句:「我覺得有上鎖比較好。」當委員走到下一個樓層時,總務同仁已經將所有櫃子都上鎖了,立刻用ipad拍了照片,專人遞給委員說:「我們已經處理好了!」這種效率,都讓委員驚訝不已。
更讓委員讚歎的是,我們同仁在回答委員問題時,態度不亢不卑。如果委員說的有道理,同仁立刻做好;如果同仁有其他想法時,也會耐心向委員解釋,不會只是唯唯諾諾。
正式評鑑的前幾天,好多同仁都夢到被委員提問,可見這個壓力有多大。即便評鑑結束了,還有兩位同仁繼續作被委員詢問的夢,幸好也都回答得很順利。同仁彼此也是相互詰問演練,不敢鬆懈。
◎非拿到好成績,絕不放棄
記取上一次評鑑,委員對臺北慈院的急救頗有微辭的教訓;這三年來,放射科同仁臥薪嚐膽,在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,演練得非常周詳。第一天中午,擔心委員突擊檢查,不敢去用餐;待委員用過餐回來更不敢去吃飯,直到委員離開,才安心用晚餐。他們都準備好了,委員也給他們一個機會,抽出一位技術員演練急救,接著分別抽中一位護理師和主治醫師,最後還把主任找來示範。只見委員忘情的一直鼓掌說:「你們做得太棒了!」
第一天結束時,有委員到呼吸治療科,對治療器材的消毒講了一些意見,這位同仁才接組長兩三個月而已,資料一直拿不出來。當委員搭乘電梯離開時,我剛好在電梯裡,看見這位組長及時衝進電梯,搶著說:「關於改善的計劃,我們都做好了,請委員過目!未來我們打算這樣做,您看這樣好不好?」
我真的非常感動,即便有一點點小問題,馬上改正。就是這樣的精神,將全院同仁的心緊緊凝聚在一起。
後來,有好幾位同仁分享當時不巧發高燒,也有人全身起疱疹,但都沒有離開工作崗位。有位阿長和孩子母子倆都發燒,她說不管啦,拜託婆婆照顧孩子,自己撐過這兩天再說。由此肯定全院同仁是非常非常愛這個家。
◎每家慈濟醫院,對病患同樣用心
當我向所有委員作簡報時,提到臺北慈院「以病人為中心,以人為本,尊重生命」的具體成果。一是精神科的醫護同仁,寧願花很多時間去陪伴、安撫精神病患,而不隨便把他們隔離起來,叫做非自願性隔離,比起其他的醫學中心和區域醫院,比例是非常之低;非自願性約束,就是把病人綁起來,比例也非常的低。其次,在加護病房,我們的護理同仁寧願花時間幫病人換尿布、換床單、翻身,不隨便幫病人插尿管,插上尿管就可以省事不用照顧了;也因此我們的感染率很低。神經內科的護理同仁,不忍見病人跌倒,又不忍心把他五花大綁,而發明了「補跌網」,讓病患輕安自在。
委員要查證,走到心蓮病房,看到有間病房居然沒有床,床墊是擺在地板上,詰問為何如此布置?阿長回答說,第一怕病患跌倒,陪病的妻子也可以睡在先生旁邊。兒子來了,感覺很好,一家人相聚在一起就像回家一樣,病人也很安心。委員好奇問起:「每家慈濟醫院,對病患都是同樣這麼用心嗎?」阿長不假思索回答:「對,每家醫院都是如此,上人託付給我們的每家慈濟醫院都是一樣的用心!」其實我們都是一家人,委員用臺北慈院的表現,來推想其他慈院的表現也都是一樣的好。
委員們經歷這麼多次的評鑑,也包括自己的醫院,至少評鑑了七、八家。有委員表達說,沒有一家醫院像臺北慈院動員得這麼徹底。這次評鑑,醫療組的評分達A的條文有95%,這是一個很難超越的成績,在全院齊心協力下達標了,我以我們的同仁為榮。感動直到今天,心潮仍是澎湃不已。(2012年10月11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