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2月13日 星期二

靜思語第一集..第3頁:答人間問(下卷)

 

【書籍目錄】
第4頁:附錄


靜思語第一集..第3頁:答人間問(下卷)


第一篇《人事篇》 即境答問


  〔談
善美〕


  善是什麼?


  師言:「善就是『智慧』——智是『分別智』,慧是『平等慧』;有了智慧,就有善和美。」


  又言:「善不能以威權行之,亦即不能用善心之名,把已意強加在別人身上。」


  慈悲和「善」的關係如何?


  師言:「光有慈悲而缺少智慧,有時也會衍生弊病。例如社會上常有善心人士被騙,如此慈善不權未能達到行善的目的,反而助長了騙徒的惡行。所以,我們要以智慧發揮慈悲,才是真正的善。


  有人問「什麼最美?什麼最樂?」


  師言:「『寧靜是美,安定最樂。』這是習禪、修心、養性,最美好、怡悅且最崇高的境界。」


  世界上真有圓滿、完美的事嗎?圓滿可以追求嗎?


  師言:「有始就有終,有生就有滅。物質、名利的追求既辛苦又徒勞,既無止境又無保障;由此看來,世間沒有所謂圓滿的事。


  然而,人性的圓滿卻可以追求,它是一種價值觀的追求——因為人性、道德都是可以修為、提升的,是一種反求諸已的美善境界。透過自我的修養和努力,我們可以追求到一分圓滿的價值,一種完美的人生態度。」


  有人問:「什麼樣的人最美?什麼樣的衣服穿在身上最漂亮?」


  師言:「帶著微笑的面孔最美,微笑是世界共同的語言、愛的表現。最漂亮、最有氣質衣服是——柔和忍辱衣。」


  〔談德行〕


  什麼是「德」呢?


  師言:「德是有志於道;於內心下功夫而行諸於外,謂之『德』。譬如走路、行儀……,都可表現出一個人的『德相』來。因此,德也是一種自我教育,是內心的梳理、表現在外的行為規矩。」


  年輕的女孩問:「怎樣穿衣服才好?」


  師言:「自然最好。衣服可以保護我們的身體,也可以表現我們的氣質;什麼身份,什麼年紀,什麼情境,都要合乎自然的穿著才好。」


  又言:「穿衣要順其自然才美;如果太牽強、不自然,就不美了。」


  某大學的社團負責人來訪,問道:「什麼叫做造口業」


  師言:「所說的話句句皆實話,所說的事完全負責任,就稱做『正語』;反之,則是造業。開口動動舌無不是業,卻不造業,則必須以無漏智慧來攝受口業。玩笑話語或是取笑別人,也會造下不可收拾的因果!」


  又言:「和與敬是修行最重要的事,所以身形不可違背生活禮節。對人粗聲粗氣,妄言、綺語、兩舌,這都是在聲中造業,也就是造口業。」


  為什麼有的人對熟人比對陌生人,反而顯得禮貌不周?


  師言:「彼此不熟識時,大家都客氣相待,講究客套與禮節;等到彼此相處日久,互相熟悉後,就『熟不拘禮』,不再講求禮節。


  因此有人說:『恨由愛起。』因為不熟悉時彼此客氣相待,並相敬相愛;等到彼此熟識,客套禮節漸失,就會生起一分怨恨之心。所以,我們要求永遠保持最初相識時的客氣態度,才是待人處事之道。」


  開放大陸探親後,許多返鄉同胞看到當地的境況,便生起分別心,言語行止常露驕態。


  師言:「回到大陸探親,大家要心存虔敬的平等觀和道德觀,不要去傷人家的心,也不要去刺人家的眼。那種清貧生活,我們也曾經走過,難道大家都忘了嗎?如果禁不住就自我炫耀,不但傷害大陸同胞,也傷害我們自己。


  〔談生命〕


  有人會問:「我們該怎麼來觀看這個世界才好?」


  師言:「打個比方,一般人看世界、看一花一草,是把它放在一張白紙上看;真正的者,是把它放在玻璃上觀賞。這二者有什麼不同呢?放在白紙上看像一幅畫,但卻看不到一花一草的因緣,因為與真實的草木相隔開來,它沒有生命,只能單獨的觀看。而放在玻璃上看是透明的,一花一草與自然背景、天地萬有仍然相互關連,處處都透路因緣與生趣;雖然是花草,但也不只是單獨的花草而已。」


  青年學者問:「佛家講『有漏皆苦』,生命既能成長,自然也有所消逝。是否凡是生命,本質上就與痛苦連結在t起?」


  師言:「生與死,本來就連結在一起。死,最痛苦的並非死者本身,而是活著的人。每當想到死,精神上自然產生一陣威脅的痛苦。除了肉體的苦,還有愛別離苦;人生所愛的一切,都捨不得離開而又不得不離,這是精神上最大的折磨。人有生的那一天,就一定有死的那一刻。一般所說的苦,是苦在生與死之間的這一段人生。人生中的是是非非,是像非,非又像是;明知是非如過眼雲煙,但總難免被眼前的人我是非牽動而起煩惱。需知一旦生而為人,生命本身就值得祝福。我們應該學習林傅欽小弟弟,人家問他:『你的兩條腿都給鋸掉了,怎麼辦?』他說:『我比脊椎受傷的人幸福得多!』你說他苦,他並不以為苦。」


  有位青年問:「人生的路,應選擇平凡平淡的好,還是冒險激越的好?」


  師言:「寧取平淡。冒險應是逼不得已的作為,並非存心為冒險而冒險。」


  又言:「生命不過是廣大宇宙中極微末的一個點而已。相對來看,什麼才真正偉大高超呢?怎樣才算是激越呢?不如平淡些,腳踏實地的做人做事。」


  〔談寬柔〕


  一般人說: 「理直氣壯,得理不饒人。」


  師言:「理直要氣『和』,得理『要』饒人。」


  若是「理直氣壯」,會有什麼問題呢?


  師言:「我們若認為自己有道理,什麼都要爭到贏,這樣就太剛強了,太剛強就會破壞人 與人之間的和睦。所謂『得理不饒人』,即凡事有道理就要跟人爭到底。因為執著於自己的理,反而會使自己與眾生皆造業,這是錯誤的行徑;因此,為使眾生培養善業,我們必須『理直氣和』。」


  又問:何謂「理直氣和」?


  師言:「人需要愛,太嚴則會沖失了愛。有理的時候,氣度更要寬和,才能圓融愛,烘托『理』;所以做人宜『外和內正』。」


  弟子問: 「做人做事要如何才能圓融?」


  師言:「圓就是圓滿。待人處世要用圓的方法,不要用尖的方法。因為尖銳會傷害到人,同時也會扎到別人的心。」


  一位師姊表示: 「在工作上,常感到很傷心。」


  師言:「要打開心門!如果心門大開,任何人出出入人,都能暢行無礙;反之,心門若窄,任何人出入都會彼此碰撞。」


  有些人常會這樣說:「師父,當我要發睥氣時,想到您說的歡喜心,就會把氣壓下來,但卻忍得好難過喔!」


  師言:「這是因為還有忍的心才會難過,若能時時培養歡喜心,放大心胸容納一切,自然就會生起清涼喜悅心,也就不需要忍得那麼苦!這就是一步一步的修養,如同細水長流一般,再硬的脾氣、再固執的心,也都會被你這分柔和善順所感化。」


  一位慈濟委員請示:「每次訪問急難貧戶,看到他們惶然無助,不知該如何安慰?」


  師言:「應先以慈言愛語溫暖其無助惶恐的心神,再慢慢建立其宗教信仰,使其精神有所依止,方能應付眼前的困厄。我們的工作不僅是對苦難眾生作實質上的幫忙,於精神上的紓解更為重要——救人急,救心更心!.


  什麼叫做柔和謙虛和「菩薩儀容」?


  師言:「對貧困的眾生講話時,語氣要輕柔,態度要謙虛而親切。因為他們需要的不僅是物質,更需要愛。愛的表現在於形態上,所以我們不能有傲慢的態度,一定要溫和親切。


  弟子請示: 「如何寬容他人?」


  師言:「普天之下,沒有我不愛的人,沒有我不信任的人,也沒有我不原諒的人。如果能具足此『三無』,就能使心理健康並正常發展,自然會寬容人、愛人、信任人。」


  〔談缺失〕


  有位委員端出一杯茶,突然發現杯子稍有缺口,她說道:「師父,真是抱歉!這杯子缺一角……:」


  師言:「除了那微末的一角外,整個杯口不都還是圓的?每個人都有缺點,若不去計較缺點,每個人都是很好的人。」


  有人問: 「如何對待犯錯的人」


  師言:「我們應該像佛陀對待罪惡的眾生一樣,原諒他、憐憫他、幫助他。人性總有善良 的一面,有時犯錯的人其實比被侵犯的人更加痛苦。」


  做壞事的人都會痛苦嗎?


  師言:「做壞事的人,是『自我地獄」裡的囚徒。如果不承認他的苦痛,只有兩種情況——一是嘴硬,心裡卻很惶恐;這種人的內心極為脆弱,不敢面對自己的痛苦。二是精神不正常的人;這種人已經病得很嚴重,需要心理治療、需要愛。」


  積習未改,時常犯錯的人,也該原諒嗎?


  師言:「積習是一種長期不自覺的習慣,和預謀犯罪不同,應以更大的愛心和耐心來教育他、開導他。有一則故事:『有位小徒弟,雖一心向佛,卻很難改掉他的毛病——偷竊。師父每次都原諒了他。某次情況特別緊要,小徒弟竟又犯戒!眾弟子無不憤慨,面陳師父,盼趕走小偷徒弟,否則大家恥與為伍,只有離去。但師父回答:即使你們都走了,我也不能趕走他。因為你們都能注意修養,到哪裡都受歡迎;唯獨他有不好的毛病,到哪都不受歡迎,我怎能為留下你們而捨棄他呢?眾弟子聞言,大受感動;小偷徒弟聽了之後,也羞愧莫名,感激涕零!於是決心改過,終能自新。』」


  世界上什麼人最快樂?


  師言:「能原諒別人的人最快樂。當你原諒一個人的時候,當下心中的煩苦也同時消失。」


  〔談實踐〕


  有人請示:如何發心?


  師言:「發心要發在腳底上,走得正,站得穩;不是發在口中,只說不行。」


  有位青年學者來精舍小住,請示師父:「為何讀書人常感苦悶?」


  師言:「知識分子雖然文字看得多,但是事理如果無法圓融時,卻會苦悶、掙扎不已,這是因為只明理而不實踐之故。如能放寬心胸,該做的放手去做,該捨的毅然舍下,豈有時間浪費在無謂的苦悶中?


  某社會工作者感歎世道日非,人心不古。


  師言:「不要抱怨現在的世間如何?人心如何?倒是應該從這裡反省:因為現在的社會已是如此,所以才更需要我們為社會去付出。譬如人有病時,才更顯出好醫生的重要……。這些問題,正是激勵我們好好從事一番作為的力量,也是我們應該積極服務眾生、實踐理想的好機緣。」


  〔談做事〕


  一對年輕夫婦問道:「做事業應該把持怎樣的態度?」


  師言:「以誠以正。」


  又問:「但是,在公司裡常有很多是非傳言。」


  師言:「是非止於智者。如果沒有是非及人事,也就不是凡夫的世界。」


  弟子問: 「凡夫常在人我是非中迷失自己,怎麼辦?」


  師言:「凡夫常被因果所轉而輪轉於自己的果報中,痛了就一直鑽在自己的痛苦中。聖人卻能以一分平常心去轉業——痛快!痛快!讓自己的痛苦快快過去,業障也就被心境轉了過去。」


  一般人常把苦幹與能幹混為一談,其實二者有所差別。


  師言:「能幹的人雖然能積極任事,但難免存有世俗的習性,能任勞卻不能任怨;而苦幹的人不但盡其所能地發揮才幹,最難能可貴的是,他能任勞又任怨。」


  有人常為負擔太重而困擾


  師言:「不要擔心負擔多、責任重,能受天磨方鐵漢!只要腳步站穩,力氣會愈大!」


  人應該如何面對「休息」與「工作」呢?


  師言:「休息的意義,應該是換一個姿勢,也可說是用另一種方式來工作;並非靜靜地坐著全身不動。我們要多多利用人生,我一分付出,就能多一分成就。」


  國外回來的慈濟委員在精舍小住時,隨眾勞作,包裝蠟燭。因蠟燭滑手,包裝用的膠紙也滑手,且每一包要裝填數只蠟燭,委員每每不能圓滿完成。師父見妝即為其作示範,剎時而成。委員請示原理。


  精舍一位常住師父工作時,發現膠水用完了,便向慈濟功德會辦公室借了一瓶用過的膠水來使用。


  師父得知此事言:「慈濟功德會的經費,一分、一縷都是萬眾會員珍貴捐贈,要作為救世濟貧之用,分毫都不可錯用。如果臨時要借用,如借膠水,就要借一整瓶,並盡快還一整瓶。事情清清楚楚,對會員才能交代。做事不能因事小而大意,要精確地把握分寸。


  〔談本分〕


  有人說,這是我的義務;也有人說,這是我的本分。」義務「與」本分「的差別究竟何在?


  師言:」在行事當中,若覺得這是我的義務,便會不計代價去做;如果換成這是我的本分來思考,也會不計代價地做——然而義務是應然,本分是必須;義務是形式的約束,本分卻是自然、內在的充實。其間的喜樂、個人覺知,自有不同。」


  一位大學教授,看到現今教育事業愈來愈變質,心中頗為傷感。


  師言:「從傳統中國的禮教社會到現代功利主義的社會,師生相片的真義,都不外乎坦誠、盡本分而已。當今師生關係變質,無非是附帶的包袱太多、本分的掌握太少所致。」


  一位就讀某大學研究的義工,惑於當前手段與目的不分的現實,請示:「手段重要,還是目的重要?」


  師言:「要有過程,不要有手段;要有目標,不要有目的。過程是本分和自然,手段則是機巧與權變;目的有得失,目標則是有方向。」


  〔談責任〕


  凡人遇到不順心時會生氣,該怎麼辦?


  師言:「應該把握自己,及時反省。生氣是對自己的失責,徒然自我消耗精神體力罷了!這種內在的破壞力量,會擾亂心性,也會失去解決問題的慧力。人生要達到『定』的境界,既要面對現實,又要不讓現實影響自心的清澄寧靜。」


  會員問:「有些年輕人看到社會上的不公不義,免不了要打抱不平、伸張正義,這樣的想法和做法是否妥當?」


  師言:「要有一分『靜觀』的智慧。否則抱不平、喊正義,往往會把事情變得更複雜、更混亂!許多不公不義並非如表象那麼簡單,不能操之過急。如果一時衝動就去抗爭、吶喊,這樣只會更深陷它的不公不義。應力求自省,想想自己做了什麼?能做什麼?每一個人都該盡自己應盡的本分,要有責任感甚至正義感。若人人如此,這個社會才有可能更公平、更正義。」


  又問「責任感與正義感分別何在?」


  師言:「責任感是對自己的要求,正義感是對別人的要求。責任感是理性內省,是良知良能的自我奉獻;正義感是感性外鑠,是快意果斷的人我制衡。」


  〔談溝通〕


  問:「什麼是『溝通』?如何與人溝通?不同習氣、不同生活背景與知識程度的人,能否溝通?」


  師言:「以現實來說,觀念、目標、習氣相近者,比較容易溝通,但是起點仍在個人。要先能傾聽,捐棄自己的成見,並有虛心接受別人想法的胸襟和智慧,才能有真正的溝通。所謂的溝通,不是要人家和我溝通,而是自己如何與人溝通的問題。若要別人退一步、自己進一步,這就不是溝通,只是說服。」


  當前的交通這麼混亂,毛病究竟出在哪裡?


  師言:「如果人心能好好溝通,車道就能暢通。可惜大家都是你爭我奪,何嘗有平靜的心靈作相互溝通呢?」


  又言:「馬路上經常東挖西補,以致滯礙難行。沒有長遠、完善的規畫,交通自然也就時時交而不通了。


  〔談改過〕


  弟子言:「我知道我有很多缺點,我會慢慢改啦!」


  師言:「你要慢慢改,那乾脆不要改!人生無常,有多少時間可以讓你慢慢消磨?」


  弟子問:「師父,為什麼其他做錯事的人都不必改,老是要我改?」


  師言:「想成佛的人就要改,不想成佛的人就可以多多與人計較!一念覺即佛,一念迷即凡夫。」


  或問:「聽時思悟,境來思迷」,應如何克制?


  師言:「應提起毅力、決心,立『不二過』之志,並時時惕厲自己。有勇氣即可精進。」


  〔談貧病〕


  為什麼人生會有貧困?


  師言:「我用心追其根源,發現多數是因病而貧。只要有健康的身體就能工作,就可平平靜靜過日子;如果遇到病苦,有時一個小康家庭,就會因此而被拖垮。這也是『看病功德第一』的道理。」


  有人問:「護理人才的重要性何在?為何要以白衣大士的精神為主導?」


  師言:「護理人才是醫療極重要的一環。人們生病時,七分身病,三分是心病。再好的醫生和藥石,仍需經過護理人員的關心照拂,醫療過程才算完成。因此,護士除了必須具備精良的專業訓練,還得煥發出如觀音菩薩般的白衣大士精神——一分人傷我痛的慈悲和一分救苦救難的決心,及表現於外的無限溫柔與關懷。


  〔談情愛〕


  有位少女問男女之情如何才好?


  師言:「要專,而且要規規矩矩。」


  又問:「專情和私情有何不同?」


  師言:「私情是佔有,專情是真誠;私情不擇手段,專情寧見對方幸福。」


  某位先生為情所苦,問「人能斷情否?」


  師言:「情實難斷。菩薩道是覺有情,未嘗斷情;佛陀的愛透徹無染,亦未嘗斷情。私情私慾,使眾生痛苦;只有長情大愛,才能使眾生超脫痛苦。」


  現在的孩子受盡寵愛,卻仍覺不足,該怎麼辦?


  師言:「父母要製造機會,讓孩子親自參與家事;不要太溺愛,要多運用智慧予以啟發和開導。對待外人時,應發揮為人父母的愛心去關懷與付出,這樣孩子也會慢慢瞭解愛的真義。」


  有位位置工作者困惑地問:「常見友人獻身社會服務、熱心公益,對家人卻無暇照料。像這樣愛盡天下人,獨忽略自己的家人,感覺上似乎不對吧?」


  師言:「不是『似乎不對』,是真的不對。」


  有委員請示:「我們在付出愛心幫助貧困的眾生時,應該存著什麼樣的心理?」


  師言:「只有不為任何價值、不求候任何回報的付出,才能得到更真、更善、更美的境界。」


  某慈濟委員一家人到法院公證,表示將來往生後願意捐獻器官。


  師言:「能看透愛與生命、沒有佔有心,即是菩薩愛。」


  弟子問:「哪裡有永恆的愛?」


  師言:「當向虔敬裡尋,當向最初裡尋,當向宗教裡尋。」


  〔談婆媳〕


  有媳婦對師父說:「我對婆婆已經夠好了,但是她仍對我不好。」


  師言:「婆婆對你不好是她的事,但是對婆婆好是你的本分事。要知道你的一舉一動,晚輩都在看著、學著。既然對婆婆已經好到九十九分,不如就給她滿分吧!」


  公婆應該如何看待媳婦?


  師言:「子女結婚,不是嫁出一個女兒,而是多了一個兒子;不是娶進一位媳婦,而是多了一個兒兒。」


  會員請示婆息相處之道。


  師言:「對公婆好,使他們心情好、不生病,是為人子媳的福。若不順公婆,惹他們生氣而生病,照顧、看護哪樣少得了你?所以,要互相祝福關懷。到市場買菜,不要只想到孩子喜歡吃的東西而忽略了公婆的喜好。凡事要存一分恭敬的心。」


  〔談育觀〕


  弟子問:「要怎樣管教孩子才算恰當。」


  師言:「生養子女如同種植樹苗。樹苗種植後,若加太多水和養分,根很快就會腐爛。因為大自然本來就有充分的水、陽光和空氣培育它。教育孩子也是一樣,過分的溺愛,反而會害了他。」


  常有父母為孩子吵架而煩惱。


  師言:「那只是一種遊戲,是孩子們社會經驗的開始。他們並不一定認為是在吵架,父母不必刻意加強這種意識。」


  孩子不乖,不愛讀書怎麼辦?


  師言:「其實,父母對孩子只有義務,只能盡責任,沒有權力。要多為孩子種福,以母親的心懷來愛眾生,以菩薩的智慧來教育子女,不要為子女太操心,這樣無形中會加重孩子的業。」


  有位年輕女子因戀愛受家長阻撓,因此男方另娶,少女心意憔悴,頓思出家。家長難懊悔,卻難以勸說,於是請師父開導女兒。


  師言:「出家是一輩子的事,和女孩子出嫁一樣,都要非常慎重。出嫁,不該是激情、衝動的決定;出家,尤其是清靜澄明的堅定抉擇。然而,出嫁是走入另一個家庭;出家則是走入如來家,要挑起如來家業,挑起教化普天下眾生的責任,和在家人全然不同。這個擔子既重又遠,萬一承受起,,不是更苦嗎?要仔細想清楚,不要在感情有波折、煩惱不安時做這個決定。」


  又對家長言:「培養子女是家長的責任,但不能施以權威。不能因為是家長,就要子女處處都得順從自己的主意——這樣的愛太苦太嚴,會令受者、施者都受傷,豈不失去了疼惜子女的本意?」


  有位醫學教授認為看病功德第一,所以兒子考大學時,一定要兒子以醫學院為第一志願。但兒子志不在此,不願依從,父親吩咐家人一定要盯著兒子這樣填寫。


  師言:「固然醫生的功德很大,但為人父母者,還是要以開導的方式,培養孩子的興趣較好。若以命令強加子女身上,反倒苦了孩子。雖然是以善意出發,卻不一定能結出好的果實。做父母的,應以寬柔的心胸、智慧的眼光看待子女,讓子女走他願走、能走的路才好。」


  〔新春三願〕


  民國七十二年新春,會員探問師父的新春願望。


  師父的三個願望是:


  一、不求事事如意,只求具足充分的勇氣而對現實。


  二、不祈求身體健康,只希望時時有一股智慧充足的精神和一分不退轉的愛心。


  三、不希望減輕負擔,只求有更大的力量來承擔這個世間所該做的事。


  〔談信仰〕


  問:「什麼才是生命中最踏實的力量呢?


  師言:」一個人錢再多,總帶不去;才華再高,也不能保障一生的穩定。現實生活中,一切都是那麼虛幻、漂浮不定;什麼才是生命中最踏實而定安定的力量呢?這必須從生命的終極關懷中去尋找。一個人有了生命的終極關懷,不管在什麼環境下,遇到什麼困難,總會循著一定的宗旨和方向安危前行,就像航海中有了指南針。


  某記者感歎說: 「為什麼我工作上一直努力不懈,仍常常覺得很空虛呢?」


  師言:「要先找回自己。否則像浮萍無根一樣,縱使處處用力、時時用心,到頭終是一場 空。」


  又問:「如何才能找回自己?」


  師言:「歸根究柢仍是宗教信仰問題。有正信的宗教精神為中心,便能有定力,才不致被世間的人我是非所蒙蔽。」


  有學者道:「常覺得社會不公平,自己的責任很重,壓力很大。」


  師言:「人生觀不同,心態也會不同。同樣能明辨世間善惡是非,無宗教信仰者,抱持不平之心,濟世之志愈大,壓力也就愈大;有宗教信仰者,欲普度眾生,然其善盡本分,責任雖重,心態卻很寬柔。」


  某居士因為兒子信仰基督教,十分懊惱。


  師父開示道:「你該為他高興呀!有信仰比沒有信仰好。」


  有委員一心向佛,妻子卻是虔誠的基督徒,因此請示: 「不同宗教信仰,應如何相與處」


  師言:「宗教像個大海,不管江水、河水、溪水,什麼都可以容納,即所謂萬流歸宗。我們一定要有這種涵量去愛、去包容,去欣賞各種宗教的信仰者。只要自己行得正,誰說誰對都不要計較,千萬不要說: 『我對,你不對!』」


  問: 「無論是宗教人物或政治人物,都認為自己的理想是好的,可以為眾生帶來幸福。這其間有什麼差別呢?」


  師言:「二者當然有差別,而且相差很大——真正的宗教家超越了功利,政治人物卻要建立功利。」


  師言:「佛教乃承擔如來家業,引導人們智信而非迷信。有人為求消災,以為拜佛,佛就會保佑。其實,佛教是以浩瀚教義來啟發人們的智信與良知良能。看得開、放得下,即有心力向前進。總而言之,信仰乃先啟發自信,再去引度別人智信。」


  青年詩人問: 「信佛的人和不信佛的人,在生活或道德上的實踐有無差別?」


  師言:「信佛和不信佛的人,基本上沒什麼差別。他們都是人,擁有人所共有的本性與善心。即使不信佛的人,只要能發揮他的本性與善心,也一樣做好事。但是信佛的人中,沒有『學佛』和有『學佛』就有差別了!學佛的人必須一心傚法佛心佛行,以救人救世為己任,常常捨身就道,犧牲小我,完成大我。沒有學佛的人比較不能擺脫自身利害的考量,常在有意無意間透露積德求庇佑的心態。相對之下,學佛者的行善無所求,正如佛陀是為眾生成佛,而不是為自己成佛!」


  有位女士因丈夫被崩土掩埋年餘,難捱沉重壓力,要求遁入佛門、了脫煩惱。


  師言:「家中群幼尚需母親撫養、教導,此時如撒手不管,一則對子女失責,二則更加深自己的業障;理應於家中好好盡一分母親的天職。」


  〔談學佛〕


  現代人往往神佛不分,以為佛即是神。


  師言:「佛不是神,大地眾生皆有佛性。佛陀乃是超凡入聖、自覺覺他的最尊者,也是真實人生的引導者。」


  弟子問: 「為何要將佛聖化而不可神化?」


  師言:「神與鬼同道,因為還有瞋心在,所以隨業流轉於三界內。而佛菩薩疼愛眾生,如母之愛子,無怨無求;因此佛是聖人而非神。神離人很遠,而聖人卻隨時在我們的周圍。」


  弟子問:「為什麼我們覺得佛法很深奧呢?」


  師言:「若往上推溯到佛陀時代,佛法並不是那麼深奧,而是很淺顯易懂、平易近人的教育,是我們日常生活中做人的道理而已。後來因為人們對佛陀尊仰崇敬,難免有各種精深或奇特的描述。若能抱持佛法是日常生活的心靈教育,那麼進入佛門之後,自然能瞭解人生真諦。」


  弟子問:「學佛者常跑道場好不好?」


  師言:「有些學佛者的心態如海水,常自起波瀾,自作煩惱。有的人開始接觸佛法時,即迫不及待地拜佛、念佛,對佛法的真義卻不去探究。其實,學佛應該將佛陀教導我們的教法,應用在日常生活中。直心是道場,正心是道場,深心是道場。」


  弟子問:「佛教徒有三類:一是學佛的人,二是拜佛的人,三是信佛的人。到底哪一種人才是正信的佛教徒呢?」


  師言:「學佛的人才是。我們要學佛的信心、毅和勇氣,以及學佛犧牲小我、完成大我的偉大精神。」


  有些人會說:「師父,我很想學佛,但是識字不多,要學唸經實在很難啊!」


  師言:「佛陀並不希望大家將他說的教法當成文字經典,只用嘴巴唸唸,而是要把道理拿來力行。其實,佛陀講經就在講道,並指引一條路讓我們走;所以,我們應當『精勤而行之』,才是真正地『學佛』啊!」


  弟子問:「什麼是經?為何要唸經門」


  師言:「『經』即是『道』,『道』即是『路』。唸經就好比看地圖,記下地圖中的名稱、方向,再按圖索驥,我們才知道應該遵循的方向。」


  某委員請示:「如何聽道才能攝受佛法?


  師言:「心若不專,則聞不入——心念不專一,即使聽再多的法也聽不進去。大部分的人都是一耳聽、一耳漏,這叫做有漏;靠耳根聽,並專心攝受,則稱為無漏。以無漏根聽法,才能攝受佛法。」


  〔談功德〕


  會員問嗎:「捐血也是一項孝順父母的功德嗎?」


  師言:「我們身體中的每滴血都來自父母。能將父母給我們、流在我們體內的血輸到別人身上,救人一命,這是多麼的神聖!這就是報答父母的恩德。」


  一位婦人問:「誦經真有功德嗎?」


  師言:「有人以為只要唸經,佛陀就會保佑他、為池消災,這是錯誤的觀念。眾生渾沌,時常迷失自我而誤入歧途。佛陀講經說法,即是指導我們人生的方向。」


  有弟子問:「念佛號的意義何在?」


  師言:一念『阿彌陀佛』佛號的人,有上根上智者,也有智識不足者。上根上智者,只消一句『阿彌陀佛』,即能從中吸收無量無邊之佛法,體悟佛心;智識不足者,一時無法瞭解經中的道理,所以也要勤念『阿彌陀佛』,以求消除罪業、澄思定心。」


  有人問:「聽說一定要念幾萬遍佛號,方可往生萬可西方?」


  師言:「他是一直在數念幾遍,心念放在數字上,而非放在佛號上。」


  弟子問:「聽說誦三千卷《金剛經》可以破名相?」


  師言:「若能夠破名相,四句偈就可破;若不能玻,誦一萬卷《金剛經》也沒有用!」


  〔談因果〕


  一位會員,一坐定即說:「請師父看因果。」


  師言:「我不會看因果,但我們要注意因果。」


  有人請示:「因果與環境有關係嗎?」


  師言:「困果乃業力所致,會牽制環境。」


  又問:「可以改變嗎?」


  師言:「要有毅力,還要有一分善緣。」


  一位師姐問:「何時運才能通?」


  師言:「心開運就通。日日歡喜過,即得心自在。」


  常有人問:「人為什麼不能自主?為什麼如癡人任憑環境擺佈、被命運安排呢?


  師言:「只有凡夫才會被命運安排,聖人能安排自己的命運。如何安排命運呢?必須用信心、願力及智慧,堅毅地破除煩惱惡念;如此,業力一轉,就能解脫自在。」


  〔談迷信〕


  有些人常問:「算命有用嗎?」


  師言:「命理是有的,但不能迷信。一般人所說的命運或運氣就是佛教所說的業力,既然相信業力,自然就會有命理。但是,佛教有一句名言:『一切唯心造』凡夫受命運所操縱,聖人卻能操縱自己的命運。」


  為什麼有人常去算命、問運氣?


  師言:「其實有一分正信、正念,自己就可以轉運。慈濟貧戶個案中,有很多是算命的。」


  常有人為事業不順或身體不好,而懷疑家申的神位不對或有所沖犯。


  師言:「佛門講定業因果,只要心安處處皆安,心安即理得。在佛教中,任何方位都是好方位。」


  有人篤信並依行算命之言,惟恐犯忌。


  師言:「佛教談精神超然,心正則氣盛。在佛門中,日日月月都是吉祥時。」


  某居士問:「一般民眾所信仰的法術神通與佛教有關嗎?叉一般對深入信仰者謂之迷,是嗎?」


  師言:「法術不是佛教的產物。至於『迷』字,端看人們如何信仰?一般社會人士因心念惶恐,對事物無法全心信仰,乃取信於籤詩茭杯,並沒有真正深入教理。佛教是改革人生的科學,而非只是拜拜的宗教。」


  一位自稱為佛門幼稚生的男眾來請法:「真有靈魂嗎?」


  師言:「迷者為靈魂,覺者為覺識。」


  〔談修行〕


  常有人問:「應如何修行?」


  師言:「注意外境來時的一念之間。」


  有人以為自己修持得很好,但是碰到一點小事就起煩惱心。


  師言:「凡夫心容易起波瀾,即是『八風』(注)吹不動,微風吹動了。」(註:人生「八法」如八種風,分別是:利、衰、毀、譽、稱、譏、苦、樂。)


  或問:「師父,修行和修養有什麼不同?」


  師言:「修行就是修心養性。每個人的習氣不同,佛性卻是一樣的,修行就是要好好保持這分善良的本性。所以,修行也就是修養。」


  年輕的佛學院學生問師父如何修持?


  師言:「每天都是我人生道上的一頁,過眼的每個人、每句話,都是頁中的字字行行。在人生中得佛法,而非在佛法中得人生。」


  有二位年輕比丘尼來精舍,問:「法師啊!在您修行的這條道路上,有否碰到困難的事?」


  師父反問他們:「什麼叫做困難?我從來沒有時間去想困難。」


  又問:「在人與人之間,您的心難道沒有障礙嗎?」


  師言:「修行是自己心甘情願的,就是因為要脫離人我是非,才需要修行。如果修行還去招惹人我是非,那又何必修行呢?」


  有人問:「為何要持戒?」


  師言:「人之所以痛苦、惶恐不安,是因犯錯的罪惡感所致。持戒就是要防患於未然,守正於日常生活中並形成規矩,自可避免犯錯。」


  有人說:「我心好就好,何必修行?」


  師言:「你的心好有誰知道呢?真正的心好,是要受過一番洗練,練得非常自動、練得沒有一絲一毫的考慮,就能伸出援手幫助別人。修行因此就有必要了!」


  某先生喜歡參禪。


  師言:「參禪不是光坐在那裡而已。行住坐臥、擔柴運水,無不是禪。我們要行禪,不是坐枯禪。」


  另有一委員問:「何謂禪?」


  師言:「吃飯專心吃,做事專心做,心無旁騖即是禪。」


  〔談神通〕


  有些人以為,修行能修到眼見仙佛鬼神就是「天眼通」,其實這是錯誤的見解。


  師言:「只要能看開世間事物,不去計較爭執,就是真正的天眼通了。」


  有人學打坐之後,常聽到別人聽不到的聲音,以為這就是「天耳通」。


  師言:「真正的天耳通,是遠離一切煩惱雜念和不清淨的言語。不但不聽是非,而且還能把是非轉為佛法,當作教育,這才是真正的天耳通。」


  很多人以為具有「神足通」的人,能日行十萬八千里,其實這不可能的事。


  師言:「真正的神足通,是世間的路條條皆走得通。只要我們秉持光明正大的心,抱持誠正態度待人接物,則天下無難事!天下無難事,當然也就條條道路皆行得通。」


  別人在想些什麼,具有「他心痛」的人真的都知道嗎?


  師言:「只要我們能抱著坦誠的心意,體諒他人,事事為他人設想,那麼他人對我們就沒有任何隱瞞。如此,我們怎會不瞭解他人的心思呢?」


  所謂「宿命通」,就是洞悉過去,瞭解現在,預知未來?


  師言:「想知道過去、未來,其實現在就能一清二楚了。有句話說:『欲知前世因,今生受者是;欲知來世果,今生作者是。』這豈不是明顯地告訴我們過去和未來嗎?」


  「無漏通」又是什麼?


  師言:「學佛不要妄求神通,最重要是能斷盡煩惱。接受佛法後能身體力行、發揮菩薩的精神,這種『無漏通』才是學佛者所應求。假如能修到無漏通,心自然能通達無礙;心通則萬事皆通,如此,又何必盲目地追求神通?」